一個古怪的老人。他的孩子們和孫子們這麼稱他。
但是朋友也說如果我到那個北方小鎮,我不妨可以去看看他們古怪爺爺那棟有特色的大房子。
因為一路從加拿大洛磯山脈南部玩到北方。於是停留在北方小鎮三天。因此就來到他們爺爺的家。
進門在通往二樓的階梯上擺滿了這家族各階段的照片。
有超過半世紀前的結婚照,孩子出生後的成長照,及前幾年因為孫女的婚禮而大家終於有機會聚在一起的全家照。彷彿走過時光走廊。這是歲月累積而成的寶貴資產。
循著階梯走上二樓,映入眼前的是口字型的空間,往中間天井往下看是四個孩子的房間和一間酒吧兼撞球室。二樓沒有特別隔間,但從家具廚具擺設可輕易分出視聽室,廚房,書房。還有探險家不可缺的地球儀,地圖和望遠鏡。
書房書桌上擺放著凌亂的信件。都在不經意和刻意間流露出曾經走遍這世界的痕跡。
屋內處處是綠色植物,搭上整間木製品。在冬天氣溫會驟降到零下三十度的寒冷的北國裡,滿屋卻是熱帶雨林風。
隨即看到一位稍微駝背的老年人,滿頭白髮,膚色稍黑。也許是因為年紀關係,因此講起話來有點吃力混濁。但爺爺卻有著ㄧ雙
清澈明亮的眼睛。
老人家看到我之後,用中文說了「你好」。我想這是他唯一記得的中文吧。
在記憶庫裡躺了數十年。總算有機會派上用場了。
四十年前,他旅遊過台灣。在台中認識了親切的一家人。
他給我看舊時泛黃的照片。一個加拿大人和一群台灣人的合照。
照片場景連我的覺得陌生,四十年前的台灣。現在他若造訪台灣可能會覺得到了完全一個不同的國家吧!但我想我可以打包票,台灣人的熱情好客,是不會改變的!
爺爺出身牙醫世家。於是在ㄧ樓空間擺放著百年前的拔牙器具。卻不禁讓我想到電影奪魂鋸用來折磨人的刑具。
而共用空間裡有著爺爺和藝術家太太年輕時旅遊世界各地的戰利品-來自於南美洲的雕像,非洲的象牙,亞洲的花瓶。牆上處處掛著的是已過世太太的浪漫畫作。
五十年前,在旅行還不是很方便的時候。爺爺去了南半球的澳洲,還有對於當時人們ㄧ切都未知的非洲。
可想而知台灣對於爺爺而言,就不是什麼太遙遠的國家了。
ㄧ樓的四個房間各屬於爺爺的四個孩子。現在孩子們也分別是四個家族的祖父祖母了。
從房間可以看得出來每個孩子有不同的個性。有公主風,鄉村風,海洋風和草原風。
因為父母長期在外旅行,在家伴隨著孩子們的,是烏龜,寵物蛇,蜥蜴,小馬。和這間可爬上爬下的大屋子。小時候雖然父母常不在家,但在這另類的孩子天堂卻也玩得不亦樂乎。
欣賞完室內,室外是一片花園,涼亭還有一座大森林,和ㄧ間大倉庫。
爺爺帶我去看他種植的農作物。
「每天要照顧這些就夠我忙的了」爺爺這麼說。
九十歲的身體還能挖土,搬土,開起重機。更不用說每天自己烹調三餐了。
在老伴過世後,爺爺在交友網站上認識了約會對象(沒錯!九十歲有能擁有愛情的滋潤)。他們上個月剛從義大利旅行回來。
冒險家不會孤單,因為有滿滿的經歷可以講,自然就會吸引到喜歡聽故事的女性吧!
爺爺向我介紹各種農作物的同時,摘了好多豌豆給我吃。新鮮的豌豆好甜好甜。
隨後看到一種到處攀爬的植物。爺爺說這rhubarb非常普通到處生長,因為他們太容易到處竄,因此一定要定期清理。他重複了好幾次rhubarb。彷彿對於我不認識它感到十分不解。
雖然我對於植物名稱一向不清楚但也確定沒看過這種生物。
回去查才發現是叫大黃根的植物,像粗的西洋芹但是嘗起來酸酸的。適合做果醬甜點派等等的。
隔天我有機會吃到用煮爛的大黃跟沾砂糖吃,美味極了!
回臺灣時我試著找大黃根來作甜點。這才發現大黃根在臺灣是非常少見的。我和大黃根相遇僅限於此。倒是爺爺教我這不平易近人的單字,卻印在我腦海裡,至今都還記得!
晚餐時間回到屋內,餐桌上有來自花園裡現摘的各種蔬果沙拉。馬鈴薯泥拌肉汁還有朋友姊姊打獵時的戰利品-鹿肉。
打獵是當地不少人的興趣。把獵到的鹿,醃過後烤或煎。或製作成鹿肉香腸或肉乾。
是很常見的家庭用肉。
鹿肉烹調起來顏色偏黑,口感介於羊肉和牛肉間。
「脂肪少,蛋白質多,營養價值很高」當我咬下生平第一口鹿肉時,朋友這麼對我說。
甜點為市集買來的蘋果派。
簡單卻十足加拿大式的晚餐。
在用餐時,電視上正播映南美州的介紹。
「馬丘比丘我去了兩次。」爺爺淡淡得說著。彷彿像去隔壁小鎭買東西一樣稀疏平常。
我想在台灣,若有任何人去過馬丘比丘兩次,都可以出書吹噓了。
晚餐後和朋友及朋友的媽媽在客廳玩桌遊,究竟是幾點睡的,我也忘了。
爺爺倒是早早就回房間休息了。
也許是因為只有一晚,我並不認為朋友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爺爺有多麼不平易近人。雖然爺爺不是所謂親切的老先生。
但我想下次如果有遠道而來的朋友。孩子們孫子孫女們還是會帶朋友來這棟大房子。裡頭住著一位固執喜怒無常的老人家。
也許也許只想藉著這個機會來看看在孩子心目中繞過地球好幾週的傳奇爺爺。
和這間由爺爺奶奶ㄧ磚ㄧ瓦親手創造的奇特大房子。
然後帶點無所謂卻驕傲的語氣:「這就是我的爺爺!」
對了。2015年10月份當地報紙。爺爺上報了。
記者稱他為-印地安瓊斯。
而這位印地安瓊斯的房子雖然不是什麼豪華大別墅,卻是我看過最有想法和豐富性的家了!
爺爺上報的照片
(2)從二樓往樓下看
(3)二樓空間
(4)一樓一隅